作者 /  崔凌云、李永平、潘越、罗红梅、李淑峰

摘要：山东省是我国农产品出口第一大省。近年来，山东省农产品出口虽有增长，但逐年增长中波动越来越强烈。已有研究认为，汇率波动是导致农产品出口波动重要原因。据此论点，本文利用2007-2015年中国海关交易数据，从企业层面检验了汇率波动与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之间的关系，以及地区金融发展对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的作用。

本文研究结论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有明确的政策意义：一是，由于当前国内，尤其山东省省内信贷市场不够发达，浮动汇率制下汇率波动可直接或间接影响企业出口决策，带来出口额波动性，进而给农产品出口企业带来巨大汇率风险。因而要避免汇率出现大幅度的波动，保持汇率相对稳定才能保证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即稳出口先要稳汇率。

二是，由于汇率波动对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较低地市的农产品出口企业会产生更大负面影响，当出口企业无法获得足够资金支持，汇率波动将使企业缩减出口产品种类数并提高出口产品集中度，这些决策将导致企业在出口持续期内面临更大的出口额波动性，带来更大风险。因此应加快山东省金融市场化改革进程，鼓励银行等金融机构向小型农产品出口企业贷款，鼓励银行贷款支持出口企业扩展出口目的地。加快金融市场化改革也包括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在当前利率市场化环境下，减轻企业信贷约束，改善农产品出口企业外源融资环境，提升企业抵御汇率风险能力。完善山东省金融市场化改革，对促进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具有重要意义。

一、引言和文献综述

本文将应用2007-2015年高度细化的海关出口数据，从企业层面研究汇率波动与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之间的关系，以及地区金融发展对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的作用，以解答提出的两个研究问题：汇率变动对山东省农产品出口企业产生了哪些影响？地区金融发展可否缓解汇率变动对农产品出口企业的影响？本文的研究有以下三方面贡献：第一，本文将研究汇率波动的文献和研究多产品出口企业的文献结合起来，与以往采用中国数据研究汇率波动的文章相比，不仅研究汇率波动对农产品出口企业出口额的影响，而且探究汇率波动对多产品的农产品出口企业出口产品结构的调整效应。讨论汇率波动对多产品企业出口结构影响的文献目前仍然非常稀缺，本文则填补了这一空白。第二，受数据可得性的制约，以往采用企业层面数据研究中国贸易的文章时间大多截止于2006年。实际上自2005年中国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汇率更加市场化、变得更有弹性，与此同时汇率波动程度日益增大，因此十分有必要对2006年之后汇率波动对农产品出口企业的影响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和检验。为此本文使用了2007-2015年海关出口数据。第三，本文立足山东省，将农产品出口作为研究对象，探讨金融发展对山东省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的作用，不仅丰富了以金融发展促进农产品出口的区域性研究理论，而且对山东省各级政府和金融机构制定相应金融支持政策有一定指导作用。

二、山东省农产品出口的特征事实

凭借自身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优越的地理位置，山东省农产品出口已连续二十年领跑全国，年出口值占全国农产品总出口值比重达20%以上。近年来，山东省农产品出口呈现出三个值得关注的典型特征：（一）农产品出口虽有增长，但增长中波动越来越强烈；（二）农产品出口企业出口规模异质性；（三）农产品出口呈集中化特点。

三、数据来源与模型设定

（一）海关数据描述。本文使用了中国海关总署的企业-产品层面交易数据。该数据记载了2002-2015年中国企业出口的每一条交易信息，包括企业编码、出口产品的8位 HS编码、出口数量、出口金额、目的地、企业性质和贸易类型等。（二）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的衡量。本文使用出口产品种类的对数和出口产品集中度两个指标衡量。1.出口额。本文从企业-出口目的地-产品层面测度农产品出口额，其中产品根据 HS8 位编码来分类；2.出口结构。根据HS8位编码分类，本文计算了企业在不同目的地的出口种类数。（三）汇率波动衡量。本文使用的汇率数据来自国际清算银行（BIS）。根据各国货币与美元的汇率计算出各国货币与人民币的汇率。

四、回归结果

本部分前三节汇报了固定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第四节汇报了截面数据模型的回归结果。（一）基准回归结果。允许汇率波动在企业-国家配对间存在差异影响。（二）加入地区金融发展因素。本文以金融发展水平和信贷资金市场化两个指标衡量地区金融发展。（三）稳健性检验。1.加入更多控制变量；2.控制其他可能渠道；3.分组检验。（四）企业出口波动性的影响因素检验。总结本节和前三节回归结果可知，虽然汇率波动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额波动性的直接作用不显著，但汇率波动时，企业出口产品种类数将随之减少，产品集中度随之增加，这些变动将增加企业出口额波动性，因而汇率波动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额波动性的影响是间接存在的。除增加企业的出口目的地外，提高企业所在地市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可缓解汇率波动对企业农产品出口的不利影响，进而带来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的稳定增长。增加向非国有部门贷款比例，提高地区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对保证山东省小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有较大作用。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山东省是我国农产品出口第一大省。近年来，山东省农产品出口虽有增长，但逐年增长中波动越来越强烈。已有研究认为，汇率波动是导致农产品出口波动重要原因。据此论点，本文利用2007-2015年中国海关交易数据，从企业层面检验了汇率波动与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之间的关系，以及地区金融发展对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的作用。本文发现：第一，山东省农产品出口企业出口规模异质性。少数企业出口规模巨大，出口产品种类丰富且出口众多国家，大多数企业仅出口少量农产品至少数国家，出口规模小、出口持续期短且以私营企业为主。企业出口规模异质性问题在山东省17地市均普遍存在。另外，山东省农产品出口呈集中化特点，出口产品集中于水海产品和蔬菜产品，出口目的地集中于日本、欧盟、东盟、韩国和美国。第二，汇率波动显著减少了山东省企业在企业-出口目的地层面上出口农产品的种类数，并带来农产品出口集中度上升。但汇率波动对企业-出口目的地层面农产品出口额作用不显著，可以认为，企业通过缩减产品线并集中出口其核心产品，规避了汇率波动对农产品出口额的短期不利影响。第三，以信贷资金市场化（地市短期贷款中向非国有经济部门贷款的比重）衡量的地区金融发展，可显著缓解汇率波动对企业农产品出口产品种类数和出口集中度的不利影响：若一地市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为山东省平均水平0.29，汇率波动每增加1%，该地市农产品出口企业出口产品种类平均降低0.184%，出口产品集中度平均上升0.092%。当地市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提高10%，该地市企业农产品出口的产品种类数和产品集中度相对于汇率波动的弹性变为-0.143和0.075，弹性绝对值较平均水平时降低了22.3%和18.5%。以金融发展水平（地市信贷总额与其GDP之比）衡量的地区金融发展，无法缓解汇率波动对出口产品种类数和出口集中度的影响。金融发展水平测度一地市信贷融资总量的大小，不考虑信贷融资总量下具体的金融结构。处在较高金融发展水平地市的农产品出口企业获得外部信贷融资的能力不一定强，信贷歧视可能导致这些地市信贷资源过度集中于国有企业，小型农产品出口企业无法获得足够资金抵御汇率波动风险。因而实证结果显示，衡量总量的金融发展水平指标对汇率波动导致的企业出口产品种类数和出口集中度变动作用不显著，但衡量金融结构的信贷资金市场化指标显著缓解了汇率波动对企业农产品出口产品种类数和出口集中度的不利影响。第四，基于出口产品的分组检验发现，汇率波动对以水海产品和蔬菜构成的核心产品出口影响不显著，但对非核心产品出口造成了产品种类数减少和产品集中度上升的显著影响，地市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上升可缓解汇率波动给非核心产品出口带来的不利影响。基于企业出口规模的分组检验发现，面临汇率波动问题，大企业和小企业都会缩减出口产品种类数并提高产品集中度，小企业变动幅度大于大企业变动幅度。而以信贷资金市场化衡量的地区金融发展，在帮助缓解汇率波动对企业出口不利影响时，对小企业帮助作用更大。第五，将农产品出口从企业-目的地层面上升至企业层面，本文发现汇率波动对企业层面的农产品出口额波动性直接作用不显著。但汇率波动时，企业对每一目的地的出口产品种类数减少，产品集中度增加，这些变动将间接增加企业出口额波动性，因而汇率波动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额波动性的影响是间接存在的。除增加企业的出口目的地数量外，提高企业所在地市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可缓解汇率波动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的不利影响，进而带来农产品出口的稳定增长。增加向非国有部门贷款比例，提高地区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对保证山东省小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有较大作用。本文以上五条研究结论对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有明确的政策意义：一是，由于当前国内，尤其山东省省内信贷市场不够发达，浮动汇率制下汇率波动可直接或间接影响企业出口决策，带来出口额波动性，进而给农产品出口企业带来巨大汇率风险。因而要避免汇率出现大幅度的波动，保持汇率相对稳定才能保证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即稳出口先要稳汇率。二是，本文研究发现，汇率波动对信贷资金市场化水平较低地市的农产品出口企业会产生更大负面影响。当出口企业无法获得足够资金支持，汇率波动将使企业缩减出口产品种类数并提高出口产品集中度，这些决策将导致企业在出口持续期内面临更大的出口额波动性，带来更大风险。因此应加快山东省金融市场化改革进程，鼓励银行等金融机构向小型农产品出口企业贷款，鼓励银行贷款支持出口企业扩展出口目的地。加快金融市场化改革也包括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在当前利率市场化环境下，减轻企业信贷约束，改善农产品出口企业外源融资环境，提升企业抵御汇率风险能力。完善山东省金融市场化改革，对促进山东省企业农产品出口稳定增长具有重要意义。